王叮叮

尔豪X依萍(九) 搬运自豆瓣 原作者江昨晚 已获得搬运授权

一路无言。

  尓豪今天没有开车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总之就在车门已经打开的时候,还是将那条腿收了回来。可能是怕依萍看见他开着小汽车来接她,又要被冷嘲热讽吧。

  不过他也没有骑上他那辆自行车,毕竟用屁股想都该知道,依萍是不可能坐在他怀里让他载回家的,而他想想那个画面也觉得有点起鸡皮疙瘩。于是我们陆家二少爷就这么甩着两条腿,来接他在舞厅上班的妹妹回家。

  比预想的要好,虽然两个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可是也没有吵架,他们两个之间还很少能有这么平静的时候。只是这条路好长啊,没有尽头似的,午夜的上海街头除了大上海附近还是热热闹闹的之外,早就陷入了一片寂静。初夏的夜还有些微凉,风带来一阵春末夏初特有的青草香气,陆尓豪很少会在夜里这样静静地走在路上,他要么就是刚和朋友们聚会结束,开着车回家,要么就是骑着自行车着急赶回家,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些小巷弄在深夜里的景象。路灯拉长了两个人的影子,依萍在旁边一言不发,只有两个人皮鞋的声音敲在石砖路上,倒也和谐。

  “你,累不累?”陆尓豪觉得自己今天简直脑子有泡,从家里走路走到大上海也就罢了,居然又要从大上海和依萍走回来,他最近缺乏运动,又穿着皮鞋,只觉得自己脚上都要磨起泡了。

  “你说呢?”依萍已经憋了一路的气,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个陆尓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时去哪都恨不得开车的公子哥,今天说来接她,居然是要一起走回去,没开车的话坐黄包车也是可以的啊。她晚上唱歌穿着高跟鞋站了一夜了,现在还要和他一起走这么久的夜路。而且回家太晚了,她妈也会着急的。依萍觉得自己现在脾气真的是变好了很多,居然忍到了现在还没有开口。

  “那你,那你怎么不告诉我啊?”尓豪一着急声音就有点大。

  “那一路上你也没说话,我也不好意思问啊。”

  “哎哟,陆依萍居然还知道不好意思的吗?”尓豪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丝故意引着对方去打他的贱笑,既然他都这么邀请自己了,陆依萍也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手袋 砸了上去。

  “啊!”

  “怎么了怎么了?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用力啊!”

  依萍看尓豪痛苦的捂着眼睛,被吓了一跳,她根本没想要真的动手打他,只是闹着玩儿一下,怎么会真的这么巧砸着眼睛了呢。她着急的想要看看怎么了,却又没有对方个头高,拽了半天也拽不开尓豪捂着眼睛的手。

  这边依萍正在着急,那边尓豪却在手的缝隙里鸡贼的偷看依萍着急的样子,他还从来没有和依萍开过这种略显亲昵的小玩笑,记得小时候他总喜欢这么逗如萍,如萍傻得很,每次都会被他逗到哭。

  “陆!尓!豪!”

  尓豪正暗自得意呢,就突然听见了自己的大名。任何时候,无论是谁,被别人用很严肃的语调一个字一个字的叫出自己的大名都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更恐怖的是,叫出这个名字的人还是陆依萍。

  “你装的是不是?”

  对啊,这可是依萍,又不是如萍,自己怎么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呢。

  陆尓豪捂着眼睛不敢放下手,这一刻,内心深处居然真真正正的生出了一丝对依萍的害怕来。

  这可太丢脸了。


“你继续装吧,我走了。”依萍的声音平静,也听不出来生气没有,尓豪还捂着眼睛不敢直视,只听见高跟鞋的声音向前走远。

  “哎哎,别走啊,开个玩笑,这回是我错了可以吧。”

  依萍没理他,继续自顾自地向前走,尔豪急了,也没多想就伸手去拉她,结果依萍的高跟鞋一下子卡进了石板路的缝隙里,身子一歪就要倒下去,尓豪已经拉不住她,依萍光腿穿着刚到膝盖的旗袍,这一摔下去肯定要见血。

  啊,我怎么这么倒霉,遇到陆家人就没什么好事儿。

  依萍摔下去的瞬间脑子里就只有这么一行字,不过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反而耳边传来了陆尓豪的一声惨叫。

  他给自己当了人肉垫子。

  “你没事吧?”依萍赶紧从尓豪身上起来,转身想要去扶他,却发现自己右脚扭伤了,疼痛让她腿一软,再一次摔到了尓豪身上。

  原本尓豪还想趁着机会卖个惨,让依萍忘记刚刚的怒火,可看见依萍皱着眉头站不起来的样子,他被吓到了。

  “你没事吧?”他赶紧爬起来去扶依萍,也不管自己身上还痛着,蹲下来查看依萍的脚踝。

  可是什么也没看出来。

  “没事,就是扭到了,应该一会儿就好。”依萍从小就是不善于撒娇的孩子,哪里痛哪里疼一般都不会说,反正说了也只有她妈会在乎,可她妈也会着急和伤心,她不希望她妈为她担心。

  “现在太晚了,我带你回陆家吧,陆家有专门的医生,腿扭伤了可大可小,如果伤到骨头就完蛋了。”

  尓豪的手还搭在依萍的脚踝上,依萍试图躲开却没有成功,她看见平时高高在上的陆家长子此刻半跪在她脚边,带着一脸的焦急抬头看着她,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别扭极了,脸上居然也不受控的感到有一丝发烫。她很讨厌这种感觉,想要做点什么来打破现在这种奇怪的氛围。

  尤其是他又提到陆家,提到陆家的资源,陆家的人脉,陆家的实力。那样漫不经心的口气,仿佛他眼前这个女孩子只是他最近新看上的猎物,而不是一个和陆家也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在她面前提起陆家的时候,不会有一点点的不自在吗?他难道不记得,他们是仇人吗?

  无论尓豪是一时兴起想照顾她这个妹妹,还是真的良心发现,想要弥补她这个妹妹,她陆依萍这辈子都不会和陆家人和解。这是那个雨夜她发的誓,她绝对不会忘记。

  关于她,陆家人有一点说的很对,她确实十分记仇又小心眼,惹了她和她妈的人,她一个都不会忘记。


“哪有什么可大可小的?我这点小伤还不至于麻烦陆家的家庭医生特意为我跑一趟,被马鞭抽过我也没死,脚扭了一下算什么,何况我也不是陆家的小姐,有什么资格让陆家的医生半夜不睡觉来为我出诊?”

  这番话话里话外全都是刺,刺得陆尓豪一个激灵,直接放开了依萍站了起来,他也是个暴脾气,好心被人当做驴肝肺,别人他不知道,反正他是忍不了。可他刚准备开口讽刺回去,依萍就因为突然的失去支撑而又要摔到,手快过嘴,还是一把扶住了她。

  “不要你扶我,我好得很。”依萍想甩开他,没能成功。其实是她自己心虚也没用全力,尓豪怕弄疼她,根本没有使很大的力。她知道自己这顿脾气发得不应该,可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像个战士一样活了这么些年,遇到陆家人就会自动开启自我保护的装置,她会处理和陆家的任何关系与情绪,唯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善意。

  这不是如萍给她的那种,让她觉得自己像是被如萍当做乐乐一样对待的,带着同情和怜悯的,高高在上的善意。

  她真是疯了,居然会觉得陆尓豪此刻对她的好与关心不是陆如萍那样,为了显示自己的善良,满足自己的同情心而对她好。陆尓豪不会对她好的,即使对她好,也是像陆如萍一样。

  世上总有些饭吃饱了的闲人们,看着别人的悲剧,落着自己的眼泪。

  可这出悲剧和这滴眼泪之间,说白了其实根本什么关系都没有。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尓豪气极了,这段时间稍微缓和一点的关系好像都是他一个人在一厢情愿似的,他从小到大没被别人这么对待过,一下子竟然心头涌上了一丝委屈,自己都没察觉到,就把这股子委屈带进了对依萍的质问里。

  “我这人就这样,陆尓豪我不是没有警告过你,离我远一点,我们不是一路人,永远不可能和平相处的。”

  依萍扭过头去不看他,虽然在陆家人看来,她易怒又霸道像个泼妇还不讲理,可她不是这样的,无论是和朋友相处,还是对待邻居同事,她都不是这样的,她也不想这样,永远的牙尖嘴利,随时准备战斗。都是他们逼的,是他们把她逼成了现在这样,想打她就打她,想对她好就对她好,她都没有拒绝的权力吗?

  “陆依萍你这个人就是这样,永远只觉得自己可怜,觉得别人都是在同情你,我告诉你,我陆尓豪想对谁好就对谁好,如果谁可怜我就要去同情谁,那我改行去做慈善家好了。”

  “你陆尓豪想对谁好就对谁好,那我还不能拒绝了吗?不愧是黑豹子的儿子,一家子都这么霸道。”

  依萍的语气依旧很硬,心里却委屈得紧,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好不容易找到新工作,可以远离这一家人了,现在又被缠上不说,好像一切还变成自己的错了。

  难道被施舍的人就一定要对施舍的人感恩戴德吗?有人问过她需不需要被施舍被同情吗?

  “对,我就是这么霸道,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你,我们是兄妹,都流着爸爸的血,我们两个都一样的不讲道理,一样的爱发脾气,这点你怎么都改变不了。”

  尓豪说完就直接将依萍的手放到了他脖子上,顺势将人背了起来。

  “现在你的战斗力为零,就只能任我这个不讲道理的人为所欲为,不服气的话,等你伤好了再来找我吵架吧。”

  陆尓豪知道她在想什么,她那点小心思来来回回每次都一样,无非就是什么和你们陆家划清界限啦,你们住大别墅的凭什么来管我们交不起房租的啦,和你们不是一路人啦等等等等。

  他可是个成熟的成年人,才不会再这么简单的就被依萍气到。

  虽然,是真的很气人。

  “放我下来!”

  “放我下来!”

  依萍和尓豪同时喊出了这句台词。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好啦,大晚上的别吵着别人休息了,你就乖乖地别动吧,等会儿要是严重了,佩姨又该着急了。”

  陆尓豪搬出了陆依萍的死穴,果然,背上的人安静了。

  黑暗中,尓豪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和背上人在自己耳畔的呼吸声。

  依萍哭了,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滑进了尓豪的脖颈。

  她被鞭子抽得遍体鳞伤时都没有哭,今天脚崴了一下却哭了。以后再也不要穿高跟鞋了,她在心里暗自发誓。

  尓豪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那滴眼泪落下来的时候已经失去了温度,冷冰冰的,就像她的主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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